第九卷 独截与专制

辩论者:苏格拉底

阿第曼图斯

格劳孔

独裁者有一群完全听他指挥的暴民。

他不惜谋杀自己的亲属,他惯用诬告手法, 把他们送到法庭上,然后谋杀他们,使一个人的生命丧失,以其邪恶的唇舌,舔食同胞的鲜血;他将一些人处死,将另一些人流放,同时又暗示废除债务,瓜分土地。他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愿时不时地发动起一场战争,使人民需要有一个领袖。

苏格拉底:最后我们要谈的是专制式的人。对于这种人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他是如何从民主中变化而来?他是生活在幸福之中还是痛苦之中?阿第曼图斯:对,他是最后一类人了。

苏:我们还剩下一个没有回答。

阿:是什么问题?

苏:我想我们还没有最后弄清欲望的本质和种类。而这个问题不搞清楚,我们的探索将永远处于混乱状态。

阿:我们现在可以做点补漏的工作,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苏:的确如此,请思考一下我希望你明白一个要点,我认为有些不必要的快乐和欲望是错误的;它们存在于所有人的身上,在一些人的身上它们被法律和理智所控制,它们不是被完全压制住了就是变得非常弱小,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好的欲望和爱好;但是在另一些人身上它们则十分旺盛而且花样百出。

阿:你指的什么欲望?

苏:我指的是当理智、人性和自治等德行在沉睡的时候最猖獗的那些欲望。它们就象附在我们体内的怪兽,从睡梦中醒来,吃饱喝足之后就齐始行动去满足它们的欲望。所有可以想象的罪恶或愚蠢的行为——包括乱伦、野合、残杀双亲,食用禁忌食品——在它们抛弃了所有的羞耻感和理智之后,都是它们所能干出来的。

阿:非常正确。

苏:但是当一个人的心智是健康而有节制,而且每次入睡前他都唤醒自己理智的力量去在睡梦中节制自己;对于自己的理智他用高尚的思想和探索成果来培养;他还时常在沉思中对自己进行反省,那么情形就大不一样了。首先,他会既不过多又不过少的放纵一下自己的欲望,以便使它进入休眠状态从而不能以它们的欢乐或是痛苦来打扰自己高尚的原则。——他要把这些原则留在纯抽象的与世隔绝之处,使其自由的思考和追求而去,现在和未来的不为人所知的知识。当他和别人争执之后平息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时,也就是当平息了那两种错误的原则后,他求助第三种原则——理智——然后他再去休息放松。这样他就离真理更近了,而且也不大可能受激情和无法无天所左右了。

阿:我非常同意。

苏:我说的又离题了,但是我所想强调的一点是,我们所有人,包括那些好人,都有一种不愿受约束的兽性,在我们的理智沉睡的时候,它就开始窥视,活动起来,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阿:我同意。

苏:现在让我们回顾一下我们认为民主的人应有的品德吧!他从小就受到一个吝啬的父亲的培养。他父亲鼓励他节俭,不要为了娱乐或装饰去花不必要的钱。

阿:对。

苏:之后,他开始和一帮讲究而放浪的人为伙,染上了他们的浪荡的生活方式,从而开始走上另一个极端,对他父亲的吝啬感到憎恶。最终,在被两股相反的力量拉扯一番后,他停在了两股力量之间,成为了一个比腐蚀他的那些人好些的,不受粗俗、奴颜婢膝的作派所控制的并且自认为是属于有节制的放纵自己的欲望的那种人。这番经历过后,他才由寡头式的人变为民主式的人。

阿:对,这是我们对他的一贯看法。

苏:现在,许多年已经过去了,你可以想见这样的一个人有了儿子,并且用他自己的原则去教育他的儿子。

阿:可以想象得到。

苏:那么,你可以想见在他父亲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又会在他的身上再现:他被拉到一种无法无天的生活中,引诱他的人把这种生活称作绝对的自”由;他的父亲和好友劝他节制欲望;而有一相反的力量更使他向反向发展。只要这些可恶的巫师和一心想制造独裁者的人一发现他们对他的控制开始削弱时,他们就竭力向他灌输一种反对约束的思想,使他放纵自己的懒惰和挥霍。这种思想就象一只巨大的有翅的毒蜂——这是我们所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形容。

阿:对,这是唯一的能形容它的方法。

苏:在这么一个充满了松香的烟雾、香水、花环和美酒的环境里,他和他的欲望开始失去控制,使巫师们植入他体内的欲望的毒刺极度膨胀。最后,把疯狂做为卫士的灵魂的主宰陷入颠狂的境地,如果他发现自己还存有一丝善心,和一些羞耻感的话,他会把这些好的原则赶尽杀绝,直到他把节制扫荡干净,变得彻头彻尾的疯狂为止。

阿:对,这就是独裁者产生的方式。

苏:这不就是他们以前把爱情称为独裁者的原因吗?

阿:确实如此。

苏:一个醉鬼不也具有专政者的精神吗?

阿:他确实有。

苏:你是否知道,当一个人发疯了,他会认为自己不仅能够统治人类,而且还能统治诸神。

阿:他会的。

苏:真正意义上的专制者,是一个人在受到他的天性或习惯,或两者结合起来的影响下使他变得昏乱,贪婪和感情用事之后产生的,是不是?

阿:的确如此。

苏:这就是专制者的产生原因和他的表现。那么他是怎么生活的呢?

阿:还是你来告诉我吧!我懒得去多想。

苏:我想,在他变成专制者之后,他会纵情于宴乐、酗酒、狂欢和狎妓之中。情欲成为他内心世界的主宰,统辖他的灵魂。

阿:确实是这样。

苏:随着时间的推离,他的欲望不断膨胀,变得令人生畏。

阿:非常正确。

苏:只要他手里有点收入,就会很快花完。

阿:对。

苏:他的财产会逐渐耗尽,并且他会负上债务。

阿:当然了。

苏: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的各种欲望就象嗷嗷待哺的雏鸦一样要求得到满足。他在它们,”特别是可以说是欲望之首的情欲的驱使下疯狂地想方设法去欺取掠夺别人的财产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阿:确实是这样。

苏:如果他要逃避自己的痛苦的话,他就得想方设法地搞到钱。

阿:他必须如此。

苏:对于他来说快乐是有继承性的,新事物能够夺走旧事物的权利和好处。所以在他年青的时候他总是想要比他的父母获得的多,如果他挥霍光了自己的那份财产的话,他就会去要他父母的。

阿:他无疑会这样的。

苏:如果他的父母不同意的话,他首先会试图去欺骗他们。

阿:非常正确。

苏:如果他的欺骗没成功的话,他就会用暴力来掠夺他们。

阿:很有可能。

苏:如果他的父母坚持维护他们的利益的话,那么,我的朋友,你认为那个作儿子的会因为对他的父母过于专制而感到于心有悔吗?

阿:不可能,不过我到是替他的父母难过。

苏:可是,你相不相信为了一个刚刚勾搭上的妓女,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他会殴打他的母亲———个给予他生命,一个从他出生关心他,爱护他的人——而且他还会让那个妓女搬进他的房子,并让他的母亲伺候他受她的意指气使。在同样的情况下,他同样对待他的年迈衰老的父亲——他的第一个,也是最不可缺少的良师益友,只是因为他刚刚找到了一个调笑的小厮——一个完全是多余的人。

阿:对,我想他一定会这么干。

苏,他的父母是前世造了孽才得来他这么个“福份”。

阿:真是的。

苏:首先他会试图夺走他父母的财产,而当这个不能成功的时候,他的欲望会在灵魂的蜂窝中躁动。他会入室行窃,或者偷走上些过夜的徒步旅行者的衣服。他会进一步去把神庙洗劫一空。与其同时,他从小时候就形成的判断是非的原则,会被那些刚刚被释放出来的欲望所驱逐,他的整个心灵就会被情爱等欲望所分割。这一切,在他还处于法律和他的父亲的监督之下的时候——他还比较民主的时候,——只会在他的睡梦中得到暂时的放纵。现在他是处于欲望的控制之下了,以前只能在睡梦中出现的,现在是他每日习以为常的了。他会进行最邪恶的谋杀,吃禁忌的食物,干出一切可怕的勾当,欲望就象一个暴君,牢牢的控制住他。在他的灵魂中无法无天,并象一个独裁者领导一个国家那样引导他去做一些莽撞的事情来维护他和他的喽罗们的利益。不论那些邪恶是从外而来的,还是他自己因为有相似的邪恶本质而放纵出来的,我们现在不就知道了他的生活方式吗?

阿:对,确实如此。

苏:如果这种人在城邦里只是少数的话,其余的大多数人都品性善良的话,他们就可能离开本城邦去为别的专制者做保镖或雇佣兵。这个专制者可能让他们上战场;如果没有战事的话,他们就会呆在城邦里干出许多坏事来。阿:干什么坏事?

苏:比如说,当小偷,入室盗窃者,拦路抢劫者,抢掠神庙者,人贩子等等。如果他们能言善辩的话,他们就会当奸细,做协证和收取贿赂等等。阿:幸好他们这些恶人不多,干的坏事也不多。

苏:确实不多,但是少和多是相对而言字眼。虽然他们干的这些事情对于国家的影响远远不及专制者所能干出的大,但是当这群恶棍和他们的跟随者人数越来越多,并且意识到他们的力量十分强大而老百姓们又被他们所蛊惑的时候,他们就会从他们当中挑选出一个性格最为专制暴虐的人,把他拥戴为他们自己的独裁者。

阿:对,他最适合于做一个专制者。

苏:如果专制者的臣民屈服于他,那么天下太平。但是如果他们反抗的时候,而他又有武力相助的话,他会残酷的镇压他的臣民,并象克里特人所说的那样把他的祖国置于他所挑选出来当管理者的年青爪牙的控制之下,这就是他的欲望的最终目的。

阿:确实如此。

苏:当这些人没有掌权还是平头小百姓的时候本性就已经是这样的了,他们只与拍他们的马屁的人以及那些甘心当他们的爪牙的人交往。当他们想从一些人那里得到好处的时候,他们会对那人点头哈腰,作揖不绝,他们会对他表示极大的、由衷的崇敬和热爱。但是当他们得到了他们所想要的,他会不再理睬这个人了。

阿:对,是这样。

苏:他们永远只会是别人的主人或者奴仆而不会是朋友。独裁者从来就没有尝过真正友谊的好处。

阿:绝对没有。

苏: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称为奸诈的人,不是吗?

阿:毫无疑问。

苏:如果我们对正义观念是正确的话,他们完完全全是非正义的。

阿:我们的观念是完全正确的。

苏:让我们用一句话来总结这个坏蛋的品性吧:他是我们梦中所担心出现的;但觉醒后发现确实存在的那种坏蛋。

阿:非常精确。

苏:他就是秉性最接近一个专制残暴的男人,而且当他活的时间越长越为专制暴虐。

格劳孔:确实是这样。

苏:那些表现得最为恶毒的人,不也是最为痛苦的人吗?那些专制统治最久,最暴虐的人不也忍受着最长期、最剧烈的痛苦吗?虽然这一观点并不为众人所接收。

格:不可避免是这样。

苏:专制的人不就象专制的国家,民主的人不就象民主的国家一样吗?

其他的依此类推不是也可以吗?

格:当然了。

苏:就象人与道德有联系一样,国家与道德也有联系。

格:当然了。

苏:那么,把我们从前由君主统治的城邦和一个由专制者统治的城邦相比较一下,他们在道德上如何呢?

格:它们是两个极端,一个是最好,一个是最差。

苏:对于哪个好,哪个坏是没有异议的。我想马上就知道你是否对这两者之间的相对幸福与痛苦有同样清楚的概述呢?在这里,我们不要为专制者的暴虐形象所吓倒,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孤家寡人,即使他还有些追随者,人数也不会多。我们应该到城邦的各个地方走一走,看一看,然后再发表我们的意见。

格:一个非常好的建议。我想,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独裁是政府组成形式中最邪恶的一种,而君主制则是最好的。

苏:在评价这两种人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公平地提出同样的要求,也就是我能否要求请到一位能洞悉人的本性的法官呢?这位法官不能象一个小孩那只看外表的东西,以至于专制者那种浮华的样子所震慑,而应该有自己的洞察力。我希望我们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审判结果,而且这个判决是由一个善于断案的法官做出的。这位法官还要是曾经和专制者住在一起,能知悉他的日常生活与他被剥去那层悲剧性的外衣后的家庭关系,以及在公众遭受威胁的时候他的反应,总之这位法官必须能够告诉我们与常人相比较后的专制者的欢乐和痛苦。

格: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

苏:我是否可以假定,我们俩就是两个有经验的能干的法官,而且我们也曾经遇到过专制的人呢!那么,我们就需要找到我们能够取证的人。

格:完全可以。

苏:我希望你不会忘记个人和国家的相似性,把这个时时刻刻都记住,并且要反复来回对两者进行研究。现在,请你告诉我两者各自的情况。

格: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苏:先从城邦开始说起吧,你认为一个独裁者统治的城邦是自由的呢,还是受奴役的!

格:没有什么城邦能比这个受到更彻底地奴役的了。

苏:但是你也知道,在这一个城邦里有奴隶主也有自由人呀?

格:对,但是只有少数自由人。总的来说人们特别是最优秀的人都被奴役和践踏。

苏:如果人和城邦类似的话,这一点在人身上不也适用吗?他的灵魂中充满了卑鄙与粗俗。他的好品德都被奴役了,而他灵魂中的占统治地位的成分又都是最邪恶、最疯狂的德性。

格:不可避免会这样。

苏:那么,你认为这样一个灵魂是自由人的呢,还是奴隶的呢?

格:在我看来,这是奴隶的灵魂。

苏:那么一个被独裁者所奴役的城邦是完全不能够有任何自觉的行动了?

格:完全不可能有。

苏:把灵魂作为一个整体来看的话,那么受专制者控制的灵魂,辰不能够依自己的意愿行事的灵魂了,它总是被一种牛虹似的东西所刺激,使它充满烦闷和懊恼。

格:当然了。

苏:独裁者统治的城市是贫还是富呢?

格:贫穷。

苏,专制者的灵魂总是贫穷又贪得无厌吧?

格:对。

苏:那么这样一个国家或个人不就永远充满恐惧感吗?

格:对,确实如此。

苏:你能找到比这个国家拥有更多的悲哀、忧伤、呻吟和痛苦的国家吗?

格·:当然找不到。

苏:你能找到比这个总是处于强烈的情感和欲望控制之下的专制者更加痛苦的人吗?

苏:不可能。

格:考虑到这些和另外一些类似的坏处,你会认为专制的国家是最痛苦的国家吗?

格:我是这么认为,而且我是正确的。

苏:当然了,当你在具有专制性格的人身上看到类似的坏处时,你会怎么评价他呢?

格:我想他是最痛苦的人了。

苏:我想你开始犯错误了。

格:你的意思是指什么?

苏:我不认为他已经到达痛苦的极点了。

格:谁会更痛苦呢?

苏:我正要说起这个人。

格:是谁?

苏:他具有专制者的性格,但他不能够象常人一样过他的私生活,取而代之的是他成为了一个独裁者。

格:根据我们所说过的,我想你是正确的。

苏:不过在这种重要的辩论中,你应该更肯定一点,而不应该总是在猜想,因为在所有的问题里,这种关于善与恶的问题是意义最重大的。

格:非常正确。

苏:让我来举个能够使这个问题更加容易理解的例子吧!

格:什么例子呢?

苏:城邦里拥有许多奴隶的富人的例子。从他们的例子你可以得知专制者的情况,因为富人和专制者都有很多奴隶,唯一不同之处是专制者的奴隶更多。

格:对,这就是区别。

苏:他们过着一个很安全的生活。他们用不着害怕他们的仆人。

格: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苏: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格:我知道,原因是整个城市都团结了起来去保护每一个人。

苏:非常正确。设想一下如果一个有五十个奴隶的奴隶主和他的家仆连同他的财产与奴隶被神搬到了野外——一个没有自由人能够帮助的地方,他会不会担心他以及他的妻子儿女会被他的奴隶杀死呢?

格:会的,他会害怕得要死。

苏:他现在不得不去奉承他的每一个奴隶,而且违心地向他们保证他将给予他们自由并许下许多愿来。他不得不讨好他自己的奴仆。

格:对,这是他想活命的唯一办法。

苏:再设想一下,如果那位把他搬走的神又把他置于另外一群人中间。

这些人——他的新邻居决不允许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的主人的情况出现。如果有违反者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处死那个违反者。在这群人中,他会怎么样呢?

格:他的情况会更糟糕的,因为他的周围到处都是敌人,而且这些敌人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他。

苏:这不就是专制者的下场吗?他具有我们所描述的那种天性,而且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恐惧与欲望。他的灵魂是贪婪而又脆弱的,在城邦所有的人中间,他是唯一不能外出的人,他不能像其他自由人一样去看他们想看的东西。他象一个女人似的躲在屋里,嫉妒那些到过外国见过许多有趣的东西的人。

格:非常正确。

苏:在这许多痛苦之中,这位自身修养不好的专制者,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最痛苦的人,不能过自己的私生活,而成了城邦的独裁者,这样他会不会更加痛苦呢?因为他在还成不了自己的主人的时候,却得做别人的主宰,就象一个病人或残疾人不能够退休去过平静的生活,而被拉上战场同敌人战斗一样。

格:对,这两种情况可真是太相象了。

苏:这种情况是不是痛苦至极?这个专政者过的日子是不是比你所能想象到的悲惨的生活还要悲惨许多呢?

格:当然了。

苏:无论别人怎么看,他这个专制者才是一个真正的奴隶。他不得不去阿谀奉承,去表现出最大的奴性,去给人类中最令人作呕的那种坏蛋拍马屁。他众多的欲望完全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也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如果你知道该如何观察他的灵魂的话,你和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他的一生都被恐惧所困扰,他一直处于不安和精神涣散的状态,他和那些专制国豢的情况确实太相似了。

格:非常正确。

苏:而且,正如我们以前所说的,他掌权之后情况就更加糟糕了。他无法避免地变得更易于嫉妒他人,更不守信用,更加非正义,更加缺乏朋友以及虔诚之心。他犯下各种可能的罪,并试图以此为乐。但是结果却是他变得无可复加的痛苦,并且使得别人也和他一样悲惨。

格:任何能辩别是非的人都不会反对你的观点的。

苏:你能不能象戏剧表演比赛中的宣判最后比赛名次的总裁判一样,把下面五种按照他们的幸福程度从一到五排个顺序呢?他们是皇室统治者,誉荣至上式统治者,寡头统治者,民主式统治者和独裁式统治者。

格:这个不难排出,我可以根据他们的美德或恶习,幸福和痛苦来排一个顺序,使他们象唱诗班登上舞台那样一个一个的鱼贯登台亮相。

苏:我们要不要雇一个传令官呢?或者还是由我来宣布阿里斯力的儿子已经判定最善、最正义、最幸福的人是最具皇者风范、最能节制自我的人;最邪恶、最不正义、同时又最痛苦的人,就是统治他自己的也是统治他的国家的最残暴的专制者。

格:你来宣布吧!

苏:我能否再加上一句“无论他们的品行是否为神和人所知悉”?

格:可以加上去。

苏:那么这个可以做为我们的第一个证明。这里还有第二个同样有些份量的证明。

格:什么样的证明呢?

苏:第二个证明是从灵魂的本质中得来的,因为就象城邦一样,灵魂也可以划为三个层次,而这种划分方法则可以形成一种新的证明的方式。

格:什么样的新方式呢?

苏:我认为对于这三种层次的有三种快乐,三种欲望和三种统治力量。

格: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苏:人灵魂的第一个部分是专用学习的,第二个部分是关于发怒的,第三个部分则由于存在许多种形式,因而没有一个特别合适的名称,我们姑且用一个笼统的词汇来称之为“欲望”部分。这是因为这一部分的最重要的成分是关于饮食及其他感官要求的强烈的欲望。当然爱金钱这个欲望也应包括在其中,因为所有上述的欲望往往是靠金钱的帮助才得以满足的。

格:对。

苏:其实,如果我们能够说这灵魂的第三部分的快乐与爱欲都与利益分不开的话,我们也能够把这个部分统一到一个名称下面,也就是,我们可以真正确切地把它称为好利部分。

格:我同意。

苏:那么,发怒这个激情的部分是不是完全专注于征服和统治他人和捞取名誉呢?

苏: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把它称作好胜或者是野心呢?这些名称合适吗?

格:很合适。

苏:每个人都知道,学习的原则是专注于寻求真理的,它比起其他两个部分来,是更少关心利益与名誉的。

格:确实不怎么关心名利。

苏:我想,对于灵魂这一部分,“热爱智慧”和“热爱知识”这两个名称是十分贴切的,是吗?

格:当然了。

苏:在一种人的灵魂中,三个部分中有一个是起主导作用的。而对于其他的人,或许就是其他的一个部分,对不对?

格:对。

苏:那么让我们假定有三种类型的人:喜好智慧者、喜好名誉者、喜好利益者。

格:好。

苏:那么就有三种快乐分别是他们的追求对象。

格:对。 苏:现在,如果你对这三种人进行调查,去依次询问他们三种生活中哪一种是最快乐的,你一定会发现他们都在赞扬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都在极力贬低其他两种生活。喜好利益者会贬低追求名誉和知识的生活,因为他认为这两种方式不能给他带来金子和银子这种现实的好处。

格:对。

苏:喜好名誉者则会认为追求金钱的生活是粗俗的,而且由于追求知识的生活无法带来名望和声誉,他也会认为这种生活是烟雾一样虚无而无意义的。

格:非常正确。

苏:让我们试想一下,当哲学家把别的快乐和他自己的得知真理,永远追求真理的那种几乎与在天堂里的乐趣相似的快乐作对比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因为认为其他的快乐是不必要的而把它称为无用的快乐呢?他会不会不想得到它们?

格:毫无疑问,他不会想得到的。

苏:这三种人的三种生活方式自然会引起人们的争论,但是实际上不在于哪一种比较而言是荣耀,还是卑劣,是善还是恶,而是哪一种确实更为快乐和缺少痛苦,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哪种答案才是正确的呢?

格:我判断不了。

苏: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标准来做出这些判断呢?有比用经验、智慧和理智更好的标准吗?

格:没有更好的了。

苏:那么请想一下,在这三种人里面,哪一种人对于我们所列举的快乐有最为丰富的经验呢?喜好利益者在学习真理的本质的时候会不会比哲学家对于获取财富的快乐具有更为丰富的经验呢?

格:不会的。

哲学家在这方面具有极大的优势。因为从他的幼年起,他就必须熟悉其他的两种快乐。但是喜好利益者则不然,他一生中没有必要去尝试学习和探求真理的喜悦,即使他想去尝试,他也不太可能做到。

苏:那么喜好智慧者,即哲学家,由于有了这双重经验,就比喜好钱财者有更大的优势。

格,对,有很大的优势。

苏:那么喜好智慧者是不是在得到荣誉的快乐方面比喜好荣誉者在得到智慧的快乐方面经验少些呢?

格:不对。所有的这三种人在达到他们追求的目标都会得到荣誉。富人,勇者和智者都有他们各自的崇拜者,他们都会得到荣誉并享受荣誉带来的欢乐。但是只有哲学家才能从发现知识的真实存在中得到快乐。

苏:那么哲学家的经验之富足能使他比其他的两类人更好的评判快乐。

格:对。

苏:而且他还是唯一既有知识也有经验的人。

格:当然了。

苏:而且,具有评判快乐的能力的人不是贪财者也不是沽名钓誉者,而是喜好知识者即哲学家。

格:什么样的判断能力呢?

苏:我们知道只有推理过才能得到结论,是吧?

格:对。

苏:推理就是他的能力。不是吗?

格:当然了。

苏,如果从财富和利益作为标准的话,那么贪财者即喜好利者赞扬或贬低就是最可信的了,是吗?

格:对。

苏:如果从荣誉,胜利或者勇气作为标准的话,那么喜好名誉者即好胜者的评价将是最为正确的,是吗?

格:确实如此。

苏:但是,既然经验和智慧才是评判标准,那么会怎样呢?

格:那么唯一可能的推论就是:那些被喜欢知识和推理都所认同的快乐才是最真实的。

苏:因此,我们得出了我们所寻找的结论,我们灵魂中专用智慧与学习的部分的快乐是在三个部分中最为宜人的,我们中间从学习知识为其主导思想的人具有最快乐的生活。

格:毫无疑问,智者在认可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时候的评价是最具权威性的。

苏:那么那一种生活和快乐是接下来排在第二位的呢?

格,很明显应该是喜好名誉者的生活方式快乐了,因为他最接近第一种的情况。

苏:贪财好利者就排在最后了?

格:非常正确。

苏,连续两次,正义者在与非正义者的斗争中击败了他。现在是第三次斗争了,这是为奥林匹亚的宙斯,我们的拯救者,而作的斗争。听!一个圣人正在悄悄地对我耳语:只有智者的快乐才是最真实最纯洁的,其余的各种快乐都只不过是幻影而已。这次斗争如果失败,那么这将是最具决定性的一次失败。

格:对,这是最重要的一次,但是你是否能稍加解释一下呢?

苏:好吧,我来提问,你来回答。

格:开始吧!

苏:快乐是不是痛苦的对立面?

格:对。

苏:那么有没有一个既非快乐又非痛苦的中间现象呢?

格:有。

苏:这是一种两者的中间状态,是灵魂对于二者都保持平静的状态。这就是你的意思,对吗?

格:对。

苏:你记得当人生病的时候,他们说些什么吗?

格:他们说什么?

苏:没有什么比保持健康更快乐的了。但是,在他们没有生病的时候就意识不到这是最大的快乐。

格:对,我知道这一点。

苏:当一个人正遭受剧痛的折磨的时候,你一定听到他们说过没有什么比去掉病痛更好的事了。

格:我听到过。

苏:在其他的许多情况下,人们把痛苦的减轻或消除做为他们的最大快乐。其实,这都并不是什么积极的享受。

格:对,当痛苦暂时消失他们就会心满意足了。

苏:但是,当快乐消失了的时候,这种暂停或休止将是痛苦的。

格:毫无疑问。

苏:那么,那种中间状态既有快乐也有痛苦。

格:至少表面上如此。

苏:但是既非痛苦又非快乐会变成既痛苦又快乐吗?

格:我想不会的。

苏:快乐和痛苦都是灵魂的一件运动,不是吗?

格:是的。

苏:但是,刚才我们不是显示过了既非痛苦又非快乐是一种休止而不是一种运动,它是这两者之间的一种中间状况,对吗?

格:对。

苏:那么,我们能够说没有痛苦就是快乐,没有快乐就是痛苦吗?

格:不能。

苏:那么,与痛苦相比较暂时的平静显得快乐,与快乐相比较暂时的平静象是痛苦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一种表象而已,而不是事实。所以当这些现象与真实的快乐与痛苦相比较,就会显示出它们只是一种假象。

格:可以这么说。

苏:当你看到那种并非痛苦之后的快乐的时候你将不再会象现在这样认为快乐是痛苦的休止,或者痛苦是快乐的休止。

格: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样的呢?我应该如何去寻找它们呢?

苏:有许多种这样的快乐,举个例子来说,嗅觉的快乐,这就是没有预感的痛苦但十分强烈的快乐,它持续一会儿再消失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痛苦。格:非常正确。

苏:所以我们不要误认为真正的快乐是痛苦的停止,或者真正的痛苦是快乐的停止。

格:不会的。

苏:但是,众多强烈的通过身体到达灵魂的快乐大多属于这一类,它们只不过是痛苦的消失。

格:对。

苏:那些由于对于未痛苦或快乐的预感前而产生的苦或乐不也属于这一类吗?

格:对吗?

苏:需要我对此加以说明吗?

格:请讲。

苏:你认为自然分成上层、中层和下层吗?

格:我想是的。

苏:如果一个人从下层升到中层的话,他会不会想到自己在上升呢?如果他站在中层向下看他的来处,并且他没有见过真正的上层的话,他会不会想到自己已经到了上层呢?

格:当然了,他只会这样的想。

苏:但是如果他又被搬到低层的话,他会不会想到他在下降呢?

格:毫无疑问,他会的。

苏:所发生的这一切正是因为不知道真正的上、中、下三层是什么样子的,是吗?

格:对。

苏:那么,你会为那些没有经历过事实真相,对其他事物产生错误的看法的人产生对喜与乐以及中间状态的错误看法而感到奇怪吗?当他们溜向痛苦的时候,他们会认为自己的痛苦是真实的。同样当他们从痛苦转向中间状态时,他们会坚信他们已经得到了满足与快乐,他们由于没有经历过快乐从而把痛苦和无痛苦进行了错误的比较,就象因为没见过白色而在与黑色相比的过程中把灰色当成了白色一样。你会为此而奇怪吗?

格:不,不会的。如果情况相反我才会感到奇怪呢!

苏,让我们这样来看这个问题吧!饥饿、口渴等等是不是身体缺乏什么东西的情况?

格,对。

苏:那么愚昧与无知则是灵魂的缺陷了?

格:对。

苏,而食物与知识则是填补那些缺陷的相反的东西,是吗?

格:当然了。

苏:填补之后的满足感是从较为实在的东西还是从较为不实在的东西中得来的呢?

格:当然是从较为实在的东西中来的。

苏:根据你的判断,以下的哪一类事物更具有纯粹的存在的性质呢?一类是以食物、水和调味品等各种各样的营养补给物为代表的事物,另一类是真实的意见、观点、思维和各种不同美德。或者这样说吧:在如下两类事物中哪一类是更加纯粹的存在呢?是与必然、永恒、真实相关的,并且是从这些性质中产生的事物呢,还是变化,暂时相关的,并且是从中产生的亭物呢?格:与永恒不变相关的事物是更加纯粹的。

苏:永恒不变的实质是不是超过它的可知性?

格:真实性是不是也一样呢?

苏:对。

格:那么缺少真实性的也就缺少实质?

苏:一定会这样的。

格:那么,总的来说那些与身体相当的事物比起那些与灵魂相关的事物是缺少真实性与实质的,对不对?

苏:对,确实少得多。

苏:那么身体本身是不是就比灵魂缺少真实性与实质呢?

格:对。

苏:那么充满了较多的真实存在的,比较真实存在的事物比起那些由较不真实的存在填充的,较不真实的事物要更加充实一些。

格:当然。

苏:如果我们由于被符合于自然的东西所充实而感到快乐的话,被充实的事物和被用以充实的东西越真实的话,我们也就越能真实地体验快乐;但是,如果存在比较不真实,我们也就不能被真正确实地被满足,我们的快乐也就不那么真实了。

格:毫无疑问。

苏:那么,那些没有知识和缺乏美德的人,终日忙于满足他的食欲和性欲,并只是在我们所说的中层和下层自然之间毫无目的上上下下渡过他的一生,他从来没有去过真正的上层世界。在那里,他从来就没有看清或搞清楚他所走的路。他们从未被真实的存在所充实,也从未尝到纯粹的持久的快乐。就象牛一样,他们的双眼终日看着地面,他们的头终日垂向泥上和草料糟,他们长肥并产息。但是这里的乐趣对他们来说太少了,他们于是象牛用角和蹄子打斗一样用铁器互相攻击、拼杀,以满足他们那无法满足的欲望。因为他们用不实在的东西填充自己,而且他们所填充的那一部分本身也不实在而无节制的。

格:真精彩,苏格拉底,你就象神明一样正确的描绘了人们的生活。

苏:他们的快乐中夹杂有许多痛苦,这一点是他们所无能为力的,他们的快乐也不过是真实乐趣的影子和画像而已,而且被夸大了。他们把自己的疯狂的欲望移植入那些傻瓜的脑袋里,使他们象斯特锡霍洛斯所说的希腊人由于不知实情而在为了海伦的影子在特洛伊战斗那样相互拼杀。

格:这样的事不可避免地会发生。

苏:灵魂里的激情的成分不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吗?那受激情所控制的人在同样的情况下不也会把他的激情付诸于行动吗?无论他是嫉妒好胜,或者残暴好辩,或者愤怒不满,只要他想通过非理性的手段去获取荣誉和胜利。并发泄他的怒气,他就会那么干的。

格:对,那同样的事情是会发生于激情的成份上的。

苏:那么,我们不就可以自信的断言那些喜好名利者,当他们在理智和知识的指导下去追求智慧指点给他们的快乐,并且遵循真理的活,他们也是能够最高级形式的最真实的快乐。如果别人认为是最好的东西同样对于他们也是最自然的话,那么他们也会取得那份自然是应有的快乐。

格:对,最好的就是最自然的。

苏,当灵魂做为一个整体遵循着哲学家即喜好知识者的原则;灵魂的几个部分之间没有分歧,并且都是正义无私,克烙其本份职责的话,那么几部分都能各自享受到它们所能得到的最真实最好的快乐。

格:一点儿都不错。

苏:但是如果另外两种人的原则占主导地位的话,这种原则的持有者不仅会失去他自己的快乐,也会迫使其他两种人去追求并非他们自己的,幻影般不现实的快乐。

格:对。

苏:如果它们和哲学及理性的差距越大的话,快乐也就会变得更加古怪和不可捉摸。

格:对。

苏:距离理性最远的不也就和法律以及秩序相距最远吗?

格:对。

苏:国王统治和有秩序的欲求是离理性和法律最近的,对不对?

格:对。

苏:那么也就是说专制者距离真正的,自然的乐趣最远,而国王距离其最近。

格:当然了。

苏:这样的话,专制者的生活会是最痛苦的,而国王的则是最幸福的。

格:确实如此。

苏:你知道专制者比国王痛苦多少吗?

格:还是你告诉我吧!

苏:有三种快乐,一种是真正的正确的方法。另两种则是假的。现在专制者的过火行为已经超出了两种假的快乐了。他已经冲破了法律和理性的辖区,沉浸在奴性的快乐之中。他的卑劣程度只能用一个数字来表达。

格: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苏:我们已经排了个队,是不是?专制者在寡头统治者后的第三位;而民主统治者则在两者中间,对不对?

格:对。

苏:如果我们徘的这个队是正确的话。那么他得到的快乐则比寡头统治者的快乐后的第三级。

格:对。

苏:而寡头统治者是国王后的第三位(我们把国王统治和贵族统治当成了一个整体)。

格:对。

苏:那么专制者距离真正的快乐是三乘三,即他在真正快乐后的第九级,那么专制者的快乐的幻影用长度数字来表示的话,就得到了一个平方数了。

格:对。

苏:如果你能够把那个平方数变成一个立方数的话,那么想要看清国王与专制者之间的距离之大就是毫不奇怪了。

格:对。数学家会很容易地得出这个数字的。

苏:如果一个人从另一端开始测量国王和专制者在真实的快乐上的距离的话,当他完成这个三次方乘法的话他会发现国王的生活比专制者的生活快乐七百二十九倍,或者说专制者比国王痛苦七百二十九倍。

格:精妙绝伦的计算!正义者和非正义者之间在快乐与痛苦上的距离可真够大的。

苏:一个正确的计算。如果人们注意到白天、黑夜、月份与年度的话这个数字与人们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当时人们以一年有729个昼与夜)即324. 5×272)

格:对,人类的生活确实与它们有关。

苏:如果善良的、正义的人在快乐上比邪恶和非正义者要享受的多得多的话,在礼貌和美德以及生活的美方面,他的高明之处将会完完全全地显示出来。

格:高明得多。

苏:既然我们辩论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我们再回头看看那些把我们带到这里的结论吧!我们说过:对于那些被误认为正义的其实却是彻底的非正义的人来说,非正义是他所能得的一种好处。

格:对,我们说过。

苏: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搞清楚了正义与非正义的能量和性质,我们不妨和那伪装正义的非正义者谈谈。

格:我们和他能谈什么呢?

苏:我们给灵魂确立一个形象,这样他就能看到他自己所说的话了。

格:什么样的形象呢?

苏:这是灵魂的一个最理想的形象。就象古代神话中的混合体创造物一样,比如:狮头蛇尾羊身喷火兽,犬发蛇头蛇尾女怪或者地狱的三头犬等等由不同种性质的东西混合构造而成的一个整体。

格:对,是有这种混合构成物。

苏:那么现在你就想象出这样一种长着许多头的怪物。这些头在它的脖子上形成一个圈,其中有性格温驯的兽类也有暴烈的鲁类,而且它还可以随意的长出改变那些头颅。

格:你把艺术家的力量想象得太神奇了。不过语言毕竟还是比蜡或者其他的软质东西更具有可塑性,我们姑且承认有这么种东西存在吧。

苏:设想你接着又造出了一只狮子和一个人。第二个造出的狮子就比第一个怪兽要小些,而第三个人则比狮子还小。

格:这活儿到是不难,我已经造出它们了。

苏:现在把三个东西合在一起,让它们形成一个整体。

格:完成了。

苏:接着把它们的外貌塑成一个人形。让这个人看不到体内的东西,只能看到人形的外表,这样他就会相信这个整体是一个人。

格:我照你说的做了。

苏:对于那位认为人类非正义才是有益有利的,而正义则无利可图的人,我们应该这样回答:如果他是正确的话,那么就应该去喂饱那个多头的怪兽,给予狮子以力量,但是使人饥饿和衰弱,直到人会被那两部分所任意摆布。人也不再能够试图去使怪兽和狮子相互了解并和谐相处,而只能让它们相互拼杀,撕咬和吞噬。

格:对,这就是赞成非正义者的看法。

苏:但是,主张正义有益的人则会认为,那个混合整体应当在言行上给予它体内的人以全权去制辖他自己,并且能象一个善于耕作的衣夫精心耕作铲除杂草一样去使那头怪兽驯化。而且他还应能把狮子变成他的盟友。在照顾这个混合整体时,他能把三部分团结起来。

格:拥护正义者肯定会这样说的。

苏:那么,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考虑,快乐、荣誉、利益等等,拥护正义者都是正确的,他的话都是事实,而拥护非正义者总是错误与无知的。

格:对,无论从哪方面说。

苏:那么,我们现在能够平心静气地去与非正义的拥护者辩论,因为他也不是故意犯错的。我们会对他说:“尊敬的先生,你是怎么看待高尚和卑贱的事物呢?高尚的事物是那些能使人的本质中的兽性服从于人性的事物吗?卑贱的事物是那些使人性屈服于兽性的事物吗?”我想他不能表示不同意吧?

格:如果他听过我们的观点的话,就会同意的。

苏:如果他对此表示同意的话,我们还要问他另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从使他灵魂中最高贵的部分奴役于最邪恶的部分为代价得到一些金银的话,他会真正得到什么吗?如果一个人把他的妻子儿女卖给了一个凶残暴虐的奴隶主的话,无论他得到的金钱有多少,他会确确实实地得到什么吗?当一个人极冷血地把自己最神圣的部分贩卖给了最不敬神明和最可憎的东西的话,人们不会说他是一个可怜的卑鄙小人吗?他接受这些贿赂去得到一个比厄里芙勒为了一条项链而出卖了他丈夫的性命还要悲惨的结果。”

格:确实更加悲惨。

苏:当人们天性中的狮子和怪兽得到大多力量的时候,人们不就会因为傲慢和脾气坏而受到谴责吗?

格:对。

苏:奢华和脆弱不也是由于人性中的狮子和怪兽过于散漫和衰弱而成了懦弱的一对而受到责备吗?

格:非常正确。

苏:如果一个人使他灵魂中激情的部份——狮子成为无法无天的怪兽的附庸,而且为了金钱——这个他永远无法满足的东西——使狮子从小时候就习惯于被任意践踏,以至于它长大后变成了一只猴子。那么他会不会因为他的奴颜卑膝与阿谀奉承而受到责难呢?

格:会的。

苏:为什么手工技艺被人瞧不起呢?因为一个人的高贵的原则天生衰弱,他不能控制灵魂中的怪兽,而只能奉承它。讨好它。

格:对,是这么回事。

苏:因为把这种人置于最优秀的人的管教之下是很合适的,我们不妨让他去成为这个受神明所指导人的奴仆。这样做的目的不在于象色拉叙马霍斯所说的那样是为了伤害那个奴仆,而是每个人都最好由他灵魂中的神明来管教,而让那人当优秀者的奴仆也是为使他有机会得到最好的管教。如果这样由灵魂中的神明管教不成功的诸,那么就应该树立一个外部的权威来管教,以便在可能的范围内使我们的朋友和平等者一样受到同一个教导者的管理。格:对。

苏:这也就是制订法律这是整个城邦的忠实朋友的目的所在,这一点也可以从我们对儿童们进行的管教上看得出来。直到我们在他们身上培养了一种与国家宪法差不多的原则之后,才能给予他们以自由。而且在培养这种原则的时候,我们也把他们训练成象我们一样的护国卫士。在这所有的都完成之后,他们就可以走自己的路了。

格:对,法律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苏:那么到底从什么角度,根据什么道理能够证明一个人能够从非正义、无节制的放纵或其他的卑劣事物中获得好处呢?因为即使这样他能取得金钱与权力的话,他也只可能变得更加邪恶。

格: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行。

苏:那么即使他干的非正义的事没有被发现,没有受到惩罚,他会得到什么好处吗?因为没有受惩罚只能使他变得更坏。如果受了罚他的兽性部分不就受到压制而更人性化了吗?他的人性部分不就得到自由了吗?他的整个灵魂不就因为得到了正义、节制和智慧而更加完美与高尚了吗?即使人的身体得到了美、力量和健康,也赶不上灵魂得到的好处之大,这是与灵魂与肉体更高贵成正比的。

格:当然了。

苏:为了这个更高尚的目的,一个有理智的人会付出其一生的精力。首先他会崇拜那些能获得这些品质的学问,并且轻视别的学问。

格:很显然他会如此。

苏:其次,他会调节身体的习惯,并进行锻炼。他不会向那些野蛮和无理性的快乐屈服,他甚至会把健康当成一个次要的方面。他的首要目标不是变得强壮、美丽或无病痛,除非他认为这样能够锻炼自己的节制能力。他总是为了保持灵魂的和谐才去调节身体的机能的。

格:如果他有真正的音乐感觉的话,他肯定会如此。

苏:在取得财富的问题上他会同样遵守一个秩序与和谐的原则。他不会让自己为世人愚蠢的人喝彩所蛊惑从而敛聚能使自己受到极大伤害的钱财的。

格:当然不会。

苏:他会注视自己内心的城邦,注意不让骚乱因为财富过多或过少跟不上需求而出现。根据这个原则他会妥善管理自己的财产,量入为出。

格:非常正确。

苏:同样,他会很高兴地接受并享受那些他人会使自己成为更有修养的人的荣誉,但是对于那些可能扰乱他的生活的荣誉,他将坚决避开。

格:如果他的目标在这里的话,他就不会成为一个政客。

苏:在他自己的城邦里他是会从政的。虽然在他的出生的地方,除非是有神明的呼唤他是不会从政的。

格:我明白了。你是指那些由我们创造的,只在理论中存在的国度,他才会去从政,对吗?但是我不相信现在的世界上会出现这样一个理想国。

苏:在天国中有这样一个国家的范型。想看到它的人都能够在那里居住。但是这样一个国家是现在就有还是将来出现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他只会按照这个国家里的规范行事市不会理睬别的什么国家的。

格:我想是这样的。